#凯我# 先天裂痕(12)

浪漫血液0921:

43


(王俊凯饰封君扬) 


祝燃懵懵地看着他,眼睛里的水汽越来越多,直到封君扬以为祝燃要被自己感动哭了的时候,祝燃突然一个游龙摆尾,迅速地扒在沙发边上干呕起来。


封君扬:“……”


杀伤力这么大的吗?


祝燃今晚喝了不少,脑子很不清醒,眼睛早就看不见了不说现在连耳朵也耳鸣地厉害。所以封君扬那番掏心掏肺地言辞祝燃根本无暇欣赏,晕晕乎乎地倒在沙发上不知今夕何夕了。


封君扬从小到大经历过无数次表白,和几次手到擒来的告白,但从来没有遇见过对方被恶心吐了的场面,一时有点死机。等他艰难地接受了这个事实之后,祝燃已经不知是睡过去还是昏过去了。


人无意识的时候浑身软软的,一点也借不上力,封君扬试了几次都没能把烂泥似的祝燃扶上墙,最后只好认命地意识到自己恐怕是要在沙发上睡一夜了。


没有带着香气的鲜花和堆满整个房间的告白气球,封君扬还是头一次表白的这么寒酸,而祝燃这个小醉鬼明天恐怕要翻脸不认账。


算了不认就不认吧,反正时间还长。


 


不过封君扬“轻松长线”的作战计划还没能维持过十个小时,就在第二天他醒来发现祝燃又踪迹成谜的时刻灰飞烟灭了。


这死丫头昨晚醉成那样现在能走直线了吗?


封君扬把手机开了又关,一时竟想不出来该问谁。杨铭眼尖的厉害,昨天封君扬连个铺垫都没有他都能猜到是打来问祝燃的。乔承乾作为祝燃的资深小弟,平时只有被管听训的份,祝燃去哪也不会和他报备。


条条道路都不通罗马的情况下,封君扬拉下脸面,站在了罗马门口——叶舟横的书房前,忍辱负重地敲了三下房门。


门没关严,顺着力道轻轻滑开了,封君扬只好不请自来。


房间干净的如同军队开拔,桌面上一套相当考究的文房四宝陈列在侧,正中间一幅已经干透了的字。


自渡。


封君扬的字十分有碍观瞻,也不懂品鉴字画,但叶舟横这幅字明显写的很好,用尽力气不离原处,一股极为强大的震慑力透过间架结构朝他压了过来。封君扬甚至能想象出这字背后有着怎样筋骨分明的手,有怎样正直坦荡的人。


封君扬莫名挺直了后背,屋里明明没有人,却格外见字如面。他默默地在书桌前站了一会,仿佛在和它对话,渐渐升起敬畏之心,竟不敢再多看一眼。


 


“书房里有幅字,早上走的太匆忙忘记了,回去帮哥收起来吧。”  


祝燃拿着手机发了半分钟的呆,才反应过来叶舟横又不在临江了:他临时有事,一大早就赶去了机场,还是自己亲手送走的。


祝燃睡眠浅,就算在酒精作用下也没什么改善,早上依旧被叶舟横出门的动静吵醒了。叶舟横本来没想让她送,但祝燃飞快地清醒过来,冲到洗手间洗了把脸,披上附中的厚校服就跟了上去。叶舟横好像有心事,眉间的郁色一直没散。祝燃抹了抹鬓发沾上的水珠,缓慢地醒酒。她并不是非得缠着叶舟横才跟出来的,或者说以前的祝燃会因为舍不得叶舟横而无理取闹,现在已经横生了变数。


谁让祝燃早上起来就发现封君扬四仰八叉地睡在她旁边!


喝醉酒的人记不住事,祝燃勉强能回忆起封君扬情深意重地说了些什么,然后她就断片了。


这事其实也好办,溜就行了。封君扬从小就不是个在感情上胡搅蛮缠的人,奉行好聚好散,何况他们根本也没有好聚过,就这么无疾而终地夭折了也不错。


祝燃正沉浸在胡思乱想里,冷不防被叶舟横戳了一下,一大口甜豆浆呛在嗓子里差点回手就是一胳膊肘。


祝燃有些心虚地说:“……干什么?”


叶舟横说:“我刚问你等会去哪。”


祝燃本来想回去补觉,但客厅里的情圣不知道醒没醒,于是随口编道:“去上学吧。”


叶哥点点头,两人各怀心事,都没注意到其实祝燃连书包都没背出来。


于是祝燃现在正光杆将军似的坐在教室里,连笔都是管江芜借的。


江芜感动得眼泪都快下来了:“真不容易,我们祝燃没有环境创造环境也要学习!向你致敬!”


祝燃高深莫测地笑了笑,好像自己是个改邪归正浪子回头的女妖怪。其实祝燃对学业没什么追求,她将来就想考个离叶舟横近的大学,课都是有一天没一天地听。之前乔承乾问她作业题,祝燃还能靠吃老本对付过去,但现在已经捉襟见肘了,不得不端起学习的架势来。


祝燃年纪不大,但未来已经隐隐定了型,要接叶舟横的担子,还要管从小爹不疼娘不爱的弟弟,提前感受到了上有老下有小的中年危机。


偏偏她哪样都做不好,在外面靠着叶舟横的余荫混,小乔上次跑来找她她也没多过问几句。祝燃盯着时间,打算下课就去高一“走亲访友“。


祝燃荒废的太久,按理说注意力应该很难长时间地集中在题上。可不知怎的,她竟然能静静地坐着听了大半堂课,脑子艰难地跟着老师的思路“咯吱咯吱”地转着,最后还有那么点行云流水般的畅快。


当祝燃第一次完整地记下来一道题的笔记后,她有些难以言喻地吹了声口哨。果然学习和大家一样都是用进废退,她说不定真有点学习好的潜质。


但这个念头也只是浮现了短短的一瞬,转眼就被其他的大事淹没了过去。


比如一下课就在他们班门口等她的刘卓。


周末那场局是为了收拾刘卓的烂摊子,他自然也在场,只不过烂摊子本人闯祸本事不小,酒量却不大,前半程都没撑过就歇菜了。刘卓可能觉得有点丢人,一直盯着脚尖不肯抬头:“燃姐……”


祝燃皱眉:“有屁快放,不想在这听你蚊子叫。”


刘卓的脸色越发娇艳欲滴了:“那个……昨天的钱,我来出吧。”


三言两语间走廊里的学生越来越多,祝燃和刘卓又都各自很有知名度,渐渐的旁边有人开始窃窃私语。祝燃不喜欢这种被人盯着看的感觉,转头就走。刘卓的边缘视觉应该开发得很全面,用这种下巴尖戳胸口的认罪姿势都能瞥见祝燃往哪走,立刻拔腿跟上。


学校里有哪些平时人迹罕至的地方,这些不学无术的人都一清二楚,祝燃轻车熟路地找到一个最近的小走廊,把教室门柜门全都打开确认里面没藏着人。


平时他们会在这处理些“见不得人”的事,一般不太希望别人围观。


这些都是基本操作,刘卓帮着她忙完后就一根立柱似的在她面前戳着。


祝燃忍不住嘴贱起来:“怎么,卖身还债啊,新水街那边少爷们还有位置,了解一下?”


刘卓悲愤:“你正经一点!”


祝燃从善如流地严肃起来:“那好,我和你说这钱你给不起,因为这根本不是一件能用钱解决的事情。没有叶哥,你连拿钱的选择都没有,早被人连环揍上西天了。”


刘卓罕见地打断了祝燃:“我知道。”


“你知道个屁,知道还在我这嚷嚷要给钱,有那时间多做两道题行不行。”


刘卓被这个理由吓到了,好悬才找回自己的话头:“我给了钱,他们就不会把账再算到你的头上。燃姐你是个好人,不应该烂在那种地方。”


在这个年代,“你是个好人”这种说法已经约等于骂人了,祝燃有点想笑,谁他妈想当个好人,好人全都流芳千古死得早。至于烂不烂在那种地方,她已经没得选,但是像刘卓这种混不明白但还算热心热肺的小青年,她能拉一把就拉了。


刘卓看祝燃不接话,急了:“真的!他们在酒里加料,我都看见了!”


祝燃的眼睛“霍”地睁圆。


“原本来咱们这桌的少爷,被下的重了,这才换了那个小年轻。”刘卓把声音压得又低又快,像冬天会从窗缝里漏进来的小北风,一刀一刀刮在神经上。


祝燃垂下眼帘:“我当你是还醉着,这话我听过就算,出去别乱说。”


刘卓看她漫不经心,还以为她没听进去,差点想手舞足蹈地还原现场。祝燃一把攥住他的手腕,一股不容置疑的力量传了过来:“我明白你的意思,但你要再管不住自己,我恐怕是真的要烂在那了。”


刘卓狠狠地打了个冷颤,试探地看向她的眼睛,那里有浓重的阴霾一点点把光亮蚕食鲸吞。他不敢多看,也免不了有些担心,好半天才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祝燃的手紧紧地把住了窗台,大理石如铁器般的阴冷顺着皮肤纹理侵蚀进来。良久,她缓缓地蹲下身,用力地大口喘息,再抬头时脸色惨白。


她死也要把叶舟横干干净净地带出来。


然后祝燃拿出手机,用颤抖的指尖打下了回信:好我回去就收。还有,今年的生日礼物想要哥的一副画,好吗?”


显示发送成功的那一刻,好像有一双无形的手将祝燃的三魂六魄归位摆正,拧成了一股安放在脊梁里。祝燃直起身,面色如常地下楼走到乔承乾他们班的后门,班主任似的看了一会,又一言不发地上楼了。


祝燃闭了闭眼,头一次把自己放在了叶舟横的对立面。


从小到大叶舟横对她照顾有加,但该有的界限划分的很清楚,绝不会无端让她涉险。叶舟横既然肯放心让她去新水街,要么那个地方真的光明正大,要么他早就上上下下瞒得滴水不漏不怕她看。既然这样,怎么还会有那么不透风的墙,正巧东窗事发在刘卓这个外人面前?


事出反常必有妖,是叶哥自己疏忽还是有心人做的都不得而知。


祝燃努力按压着心里的不适,伏在桌面上摆出一个学渣专用补觉姿势,不动声色地在手机里敲来敲去,最后打开了一个乱七八糟的扫描件。


头几页是不知所谓的涂鸦画,从水平来讲像是某个幼儿园展出的优秀作品集,后面杂七杂八地跟着“花生油45 速冻饺子13 卫生纸66”诸如此类的数目,看起来像是某个杂货店的日常记录,非常鸡零狗碎,一般人平均注目时间不会超过三秒。


而祝燃正紧皱着眉头分毫不差地对着看,脸色不大好。


她手里的正是叶舟横一些产业的账目,叶舟横在金钱上很少避讳祝燃,甚至祝燃在外的一些开销都是直接记在叶哥的账上,也算是另类的“当家才知柴米贵”。账上的各类的名头都有对应,“花生油”指的是杨铭存摩托的那家车场,“速冻饺子”是叶哥和封君丞在外投资的一家影视公司,“卫生巾”是最近新添的,就是新水街。


要想在新水街养这么大的猫腻,不会白供着客人们xidu消遣,更长久的道路是“以/贩/养/吸”,源源不断地引诱着想玩花样的年轻人。


这样必然有些上不了台面的帐,在乱糟糟的涂鸦画之间露出微妙的端倪。


不过祝燃那些查账的本事都是叶舟横教的,他要想藏些什么也十分容易。这些事情叶哥想必会找更信得过的人来做,祝燃如果不是其中一员,那就要想办法引起他们的注意,或多或少惹出些风吹草动来。


祝燃从桌洞里摸出一个仿佛刚出土的老人机,短信界面全都是未存为联系人的号码。祝燃熟练地从中挑出一个,按照以往的规矩写上:“清风纸抽三盒 。”


新水街,三万。





44


 


按照江北附中的学生容量,放学前足以在校门口的崇宁街制造一场为时两个小时的大型拥堵。浩浩荡荡的私家车在路上铺陈开尾气红毯,迎接这些能考上名牌大学的明日之星。


校园里也不遑多让,大家一窝蜂地挤在了楼门口,争先恐后地堵成一团。


祝燃为了避免这种肢体接触,平时都会早退,今天就耽搁了一小会外面已经水泄不通了。


“头一次觉得咱们学校有这么多人。”祝燃看不见外面,但还听得到格外吵闹的人声鼎沸。


江芜:“姐姐,就你这个迟到早退的作息,毕业前能认全咱们班的人吗?”


祝燃抻着懒腰:“我争取。”


江芜在上晚课前就把头发盘成了丸子头,现在拆下来发梢正好有弯曲的弧度。她一边用手整理一边说:“争取认全?”


祝燃没所谓的笑了笑:”有点难度,我还是争取毕业吧。”


能安安稳稳的毕业就行了。


江芜递给祝燃一面小镜子让她帮自己举着:“这有什么难的,我跟你说要么你也艺考吧,你长的好看身材也好,有优势的!快跟江芜老师学习怎么打扮,今晚偶遇星探去。”


就她这个熊瞎子的眼神,这辈子是别指望能偶遇谁了,祝燃没说话,听江芜滔滔不绝地讲单口相声。


等江芜打理好头上的二两黄毛,按理外面应该已经不堵了,但她们出校门的时候还是有很多江北附中的学生舅舅不愿散去,这其中大部分都是女生。


祝燃心里渐渐有了不祥的预感,但她眼神不好,也没办法求证。


这时江芜及时地开口:“诶那是不是封君扬?”


祝燃听了,拔腿就往反方向走。


无奈在帅哥面前女生的战斗力是很强悍的,祝燃一个平时力大如牛的女子此刻愣是被江芜拖着倒退到了封君扬面前。


封君扬双手插在驼色大衣兜里,仪表堂堂地拗着造型,沐浴在万众少女的目光里悠然自得。他的头发好像抓过,透出一副别有心思的凌乱,鼻梁上架着一副细金边眼镜,镜片薄薄的滤着他的眼神。因为个子很高,他看人的时候往往要垂下眼,从那副不近人情的眼镜后望过来,一片高高在上的冷淡。


但他此刻是笑着的,嘴角势在必得地扬着,冷暖在他身上交错又融合。


祝燃好不容易找回平衡,费力地看清封君扬今天的装扮,被他仿佛23公斤托运行李箱的气场震地说不出话来。


这也太能装了吧,昨天在沙发上睡得张嘴流口水的那个人不是你吗?


江芜故意放大了音量:“今天还要打牌吗?老地方?”


封君扬把眼神挪到江芜身上,这姑娘很是自来熟,明明这才见了第二面就说的好像约了三生三世一样。上次加了微信以后虽然没私聊过,但是江芜在朋友圈里发了一张露出封君扬一截腕表盘的自拍,让封君扬记忆犹新。


封君扬不温不火地说:“今天不了,我来接祝燃的。”


他的声音在夜风里很轻柔,旁边再远一点的人都听不太清,只知道封君扬神色和煦地和江芜说了什么,然后江芜就偏过头偷笑着挽上了祝燃的手臂,看起来很害羞。


封君扬借着低头推眼镜地动作掩了掩嘴角的笑,这样的女孩子无非是要一点旁人眼里的嫉妒,所以封君扬不介意帮她把姿态做足,毕竟是祝燃的朋友。


即使瞎如祝燃,此时也能感觉到周围不断投过来的目光,她有些不自在地说:“快走,不然我打算当众把你揍出鼻血。”


这个距离,先用胳膊肘猛击太阳穴,再瞄准鼻梁用手掌根一推,十个没有实战经验的封君扬都能放倒了。


封君扬今天格外听话,一脸“你说什么就是什么”的微笑,绕到祝燃的另一边和她一起向人群外走去。


 


“祝狐狸精又换人啦,高一的小狼狗满足不了你了吗?”人群里一声匿名的嘲讽。


祝燃不甚明显扯了扯嘴角,步伐却一刻没停地向前走去。封君扬有些不爽地皱眉,扭头望向那里,眼神里一片克制后的冷静。


“说狐狸精是夸我漂亮呢,快谢谢人家。”祝燃感觉到了封君扬的动作,索性四两拨千斤。


祝燃毫不在意的淡漠态度,再加上这一般人没有的解题思路,让嘲讽者吃了哑巴亏。


见四下鸦雀无声,封君扬好脾气地笑了笑,她不想追究就算了吧。


这个笑祝燃看得真切,突然心里有些烦躁,嘴上也没留情面:“能不能满足我不知道,但能轻易做出这个判断的一定经验丰富,提前祝你夜生活愉快。”


她的侧脸线条干净利落,眉锋眉尾锐利的微微弯着,像一团夜色里的人形/凶/器。


封君扬看着眼前美丽的浑身带刺的祝燃,心里软得一塌糊涂。


 


江芜的家比较近,封君扬周到地送到楼下,一回头才发现祝燃并没有跟上来,正兀自在一旁放空。


封君扬拿不准祝燃在想什么,也觉得祝燃不是那种会无端吃醋的类型,只好先轻手轻脚地走过去喊了一声她的名字。


封君扬的声音很好听,甚至刻意控制嗓音的时候都能叫人听酥了半边。可祝燃常年眼神不好,对突然靠近的物件十分警觉,回手就是带风的一掌砸向封君扬的面门。


戴着眼镜还被捶一拳可不是闹着玩的,封君扬飞快地后撤了一步将将躲开,勉强维持着自己风度的同时不免调侃道:“生气啦?”


祝燃没什么精神地瞪了他一眼,这周围黑得很,她得扶着东西才行:“快点回家,天都黑了。”


封君扬有些意外:“你怕走夜路吗?”


祝燃半真半假地说:“是啊,怕死了。”


封君扬的语气带着歉意,还有些委屈:“那麻烦你暂时忍一忍想揍我的冲动,毕竟打得疼了我可能就不牵你了。”


然后他轻轻地拉过祝燃的手,放进了自己外套里。祝燃不适地动了动,指尖碰到一颗硬糖,被封君扬推到她掌心。


这你来我往的试探都在私下,封君扬依然目视前方:“本来还想回去教你骑自行车的,既然你怕黑就再找个白天吧。”


祝燃落后封君扬半步:“教我这个干吗?”


“好好表现,等你发一朵小红花,小红花攒多了你会不会回来爱我?”


 


夜路是荔枝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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